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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张喻】一蓑烟雨任平生


前文戳tag【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卷四   章一 一蓑烟雨任平生

爱的力量是和平,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它能使一切恐惧、震惊和痛苦在身受时化作甜蜜。 

实际上他们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接触,因为毫无疑问两个人都很忙,喻文州当天下午就坐飞机回了蓝溪阁总部,而张新杰第二天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准备evil第二阶段研究计划了。

不需要更多的接触,只要一份稳定的被两个人承认的关系就够了吗?

这一阶段工作忙完,喻文州飞回来参加联盟例会的时候已经过了最热的月份,虽然还没有入秋,联盟所在的山谷已经泛起了丝丝凉意。他下飞机以后裹紧了身上并不厚重的衣服,风还是有些凉了。

在停机坪出口他看见张新杰,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联盟的标准款,应该是对方自己的。张新杰也看到他,快步走过来把衣服递给他,脸上反常地有些发红。

“宋晓说你要回来,我就过来接你了,这两天山里降温,我的风衣你应该能穿上。”

“谢谢你。”喻文州下意识回答,紧接着又想起自己和对方是恋人关系,于是有种想把自己之前说的什么是不是朋友还说谢谢的话都收回去,生怕张新杰来个以牙还牙。

好在对方看起来似乎比他更紧张,没说什么就转头走向主楼,他跟上去主动解释道。

“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我是飞回来开例会的,明天中午就要走了。”

“我也是趁着药剂配置的功夫出来,现在也要回去的。”张新杰不知道对自己的解释是否满意,没回头说了句。

喻文州牵起他的手,很明显感受到对方瑟缩了一下但是没有挣脱,耳朵根都红了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于是他圆满了,适应总是需要时间的,张新杰是第一次,即使他没有很长时间可以浪费也不希望着急。

“我送你回去。”

第二天清晨喻文州爬起来开会,例会上王杰希简单地汇报了一下evil的进程,这是个和全联盟相关的大工程,光有技术肯定不够,还得有各种各样的黑科技和后勤加持,即使是长话短说也用掉了将近两个小时,管理层一向喜欢早做准备,例会只是整理出来应急预案的框架,不过提早做准备就是为了事情不要做得那么仓促,因此大家毫无怨言地为了各种可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集思广益。

这事儿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喻文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要他做的事情不少,还要回去和蓝雨众人公告分配,想到不远的将来就是一片兵荒马乱,他烦闷地揉了揉眉心。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啊?”叶修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胳膊之间传出闷闷的声音,显然又熬夜了,他也跟着evil项目组,忙得白夜不分,虚得有目共睹。

“有。”喻文州开口。

即使在这个时候公布不算是个好时机,他一直都知道管理层这些人对这件事很关注。

“我和张新杰在一起了。”

“果然是你的性格。”叶修有了些精神的样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杰希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没看出来啊?你们两个怎么说也得将近两个月没见面吧?难道是你陪他找田森的时候你们在一起的?不然还是你太冷淡了吧?”

“张新杰的风格不一样,文州这么做也有道理。但是你真的不觉得你们相处模式比朋友还拘谨吗?这个画风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热恋,反而像老夫老妻。”肖时钦补充道。

喻文州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周泽楷从角落里发出肯定的声音,“找唐柔。”

这回大家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叶修问,“找唐柔干什么?她又不是心理咨询师。”

周泽楷憋得脸通红,似乎他这一次想说什么非常有道理的事,然而又没法把它简洁明了的地表达出来。

“侧写张新杰。”最后他蹦出来这么一句。

喻文州还在他们的相处方式是否正确这个问题上纠结,肖时钦和王杰希都恍然大明白地点头,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力量,喻文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叶修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走到他旁边并且捅了他一下。

“文州,你去找唐柔侧写张新杰的性格特点,她可以帮你分析你们这个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到底对不对。”

喻文州想想也是,自己因为negative的原因并不是能够很清楚地判断除了微表情以外的感受,唐柔作为天分极高经验丰富的心理侧写师,应该是有办法的。

看看表才九点整,总部的会议是明天下午,今天中午走时间也够,喻文州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坐电梯到了顶层兴欣的位置。

叶修带他去了唐柔办公室,和唐柔说了两句就关上门回去做实验,喻文州虽然不至于紧张,却有种害羞的感觉。毕竟他第一次做心理侧写,因为工作性质他需要对别人的情绪进行判断,通常他都是用微表情来完成这件事情,然而张新杰属于没有什么心理活动的人,这样的人微表情也特别少,他没有办法判断才来找唐柔,不禁觉得自己智商没有派上应有的用场。

一个多月没见,唐柔的头发长了点,软软地披在肩膀上,不抬眼睛就是个温柔的姑娘,不过喻文州一直觉得她其实更适合当法医,拿了笔就是杀伐果断的气度,像是解剖一样把对方扒成无所遁形。

唐柔拿起笔,喻文州坐直了。

“不用紧张。”唐柔似乎看出了喻文州的想法,理解地笑,“我不用那种方式,那不是对待战友的正确选择。就把我当做一个心理医生,我会保密的,并且也没有人听我八卦啊,所以喻队你没有可以担心的地方。”

唐柔很了解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担忧全部解除,喻文州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其实女孩子也很心酸。连个可以讲八卦的人都没有,她看过那么多黑暗只能自己承担了。

“我应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如果没有头绪,就从你对张新杰的第一印象开始吧。”唐柔转着笔,没有看他的眼睛。

喻文州是不太喜欢唐柔的目光的,太坚决像是燃烧的火焰,他已经没有激情也不想再冒险,而唐柔总是让他觉得麻木是一种令人愧疚的态度。

现在唐柔在纸上写下张新杰三个大字,不再看他,喻文州深吸一口气。

“第一印象……真记不清楚了,可以利用?”

喻文州认识张新杰是在一张中规中矩的报告上,那是联盟知道add消息的时候紧急调用的项目内人员资料。

肖时钦前脚解密了石不转留下的资料,后脚国家就整出了个2.0版本,联盟刹那间火烧眉毛恨不得把所有add成员都拽走,然而国家的力量不容小觑,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可行性的行动,add也并非两三天就能出成果,两边拖了两三个月,安文逸潜逃进了联盟,明显是发现不对并且找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看上去没什么好事可说的轮回侦查员,ID“残忍静默”的吴启。

然后安文逸为了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对的感觉义无反顾地跟着吴启回联盟,“游必有方”地写遗书,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确定了联盟和他是一个目的以后把add的情况竹筒倒豆子地交了底,直升S级,那堆豆子里就包括张新杰这颗珍珠。

看着张新杰严肃并且面无表情的证件照喻文州觉得他太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以至于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惊得摔下了资料,这算是宿命吗?

“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因为他不是石不转,还是有点失望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自己的名字,看上去确实冷淡。不过从容镇静,不像是被绑架了的样子。”

唐柔在纸上自顾自写着,这样的态度让喻文州放松,他想了想继续说。

绑架张新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轮回和叶修一合计就趁着天时地利人和把那个战斗力不强的科研人员给套麻袋了,请回来还做了个全身检查,果然发现和安文逸身上相似的信号发射器,如果不是安文逸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戴妍琦的防火墙还真不是很容易逃过去,毕竟安文逸进来之前几乎被王杰希找了个地方解剖。

他见到张新杰的时候对方躺在床上,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哪里是普通的心理素质,要么就是宋晓那样的大心脏要么就是周泽楷那样的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两种情况都很可怕。

“你是怎么想的?”唐柔放下笔,直视喻文州迷离的眼睛。她的眼神像刀,几乎要刺到自己心里。

“我吗……失望肯定是有的,但是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了,sorrow and despire都在可控范围内,就和平常研究员一样相处呗。”喻文州也正想到这里,没思考直接就说了实话。

唐柔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接,“继续吧。”

“再见的时候他就问病人,我把twins的事情给他做了个概括,他毫不犹豫同意加入联盟,但是刨根问底地想要证实联盟是个科研机构。”这和安文逸那种自己求证的态度不一样,他是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的价值并且了解自己可能得到的最大利益的,从这点上看他和自己有点像。

“我暗示他要为了自己将要追问的东西做出代价,他也明白并且坚决要求追问。”这一点就不像喻文州熟悉的周围商场里的人,别人是为了资本不惜代价,他是为了真相付出一切。

“他对安文逸看上去很用心,也很相信安文逸,只是问了为什么。”喻文州至今对张新杰那句带着不明不白情绪的为什么印象深刻,对方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平静得像是念着公式,眼睛被厚厚镜片挡住看不清楚表情,深邃是一定的,然而没有任何被触动或者生气的动作,只是寻找一个原因,和什么都无关。

他是喜欢安文逸的,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培养,最后自己最想看见成果的人率先做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理性的选择,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有些困惑的吧。

“我和叶修演戏吸引他加入联盟的时候他信了以为我们是真的拥有高超如斯的技术,实际上身份牌不是叶修现场雕刻,而是我提前准备的他也没有看清楚。”

那个把戏是他和叶修很久以前讨论过信任问题的时候随手准备的预案,把石不转的身份牌压上沉甸甸的锯末屑做成实木的模样,手术刀很容易雕刻,最后也能正常使用,当时完全没想到张新杰竟然真的需要这种方法说服,后来再回想起来喻文州只觉得应急预案这种东西真是一百个都不嫌多。

“加入联盟以后他适应得很快也很实际。第二天就开始了工作。”

“第二天早上窝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遇见他,因为之前收拾柜子翻出来一条本来要送给石不转的围巾,一时兴起就送给他了,他还为了这个感谢我。”

头天晚上喻文州因为找文件整理了衣柜,没想到在柜子最深处发现了想要送给石不转却因为对方突然的离开而未能成行的围巾,是基本款的绿方格,适合每一个长得白并且思想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唐柔第二次抬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副和石不转非常相似的金框眼镜,半长不短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挽了一个髻,让喻文州有种在进行论文答辩的感觉。

唐柔换了问询方式,她开始攻击了。

“什么样子的围巾?”

“绿方格,黑色和绿色相间,有点邪气。”

“你喜欢那个风格吗?”唐柔追问,即使镜片也挡不住她眼神像西北风剐在喻文州脸上,喻文州拼命地回想。

“不。”他其实喜欢更加阳光一些的,比如米色。

“继续。”唐柔看着他,现在,回忆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你正在被主观的记忆迷惑,而我需要完全客观的描述。”

“我称呼他为新杰的时候他同意了,并且叫我文州,还关心我回去吃点药。”

喻文州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让他陪我去吃饭,喝了红酒践行,他竟然也同意了,我暗示他,站在档案室的门口,他就在回来的路上闻到了档案室的事情,不知道是顺着我的话还是直觉。”

“后来就是他第一次亮相,这件事你应该是看见了。” 

“他的话语总是干净利落没有废话,提纲挈领抓住要害,态度端正,只有必要信息没有感情色彩。”

像是经常出现的“好,可以,应该能够做到,这件事不可行”这样的判断性语句,就是张新杰的标志性话语。

“我们去档案室的时候我说柜子要靠缘分打开,他翻了白眼。”

喻文州对张新杰的冰冷刻板形象的认识就是在这个时候有所改变的,张新杰翻白眼的表情很生动地回放在他脑海,他嘴角翘起一点,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张新杰的那个晚上他看见石不转拿刀对着自己,那个表情现在想想竟然是带着点笑意的,是他记错了吗?

“他喜欢任何事情都不脱离自己的计划,即使是我陪着他去取东西他都没有惊讶。”

叶修通知他张新杰要去蓝溪阁总部所在的国家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说要带张新杰走,接了任务去通知张新杰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表情,没想到张新杰根本就没有表情,还是冷静得可怕。

“他会用枪。”

岂止是会,就像是与生俱来。

“我们一起坐飞机的时候都对彼此没有防备,可以在对方身边睡得很沉。”

喻文州漫无边际地想起来他们一起坐飞机的几次时段,要么是张新杰在他身边睡着要么就是他在张新杰身边入眠,没有两个人同时清醒并且聊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很安静很放松地睡,他不知道张新杰的心情,单从他来说,他是喜欢有对方陪着的。

“不要出现主观猜测。”唐柔警告道,喻文州知道她说的是刚才那个“都”字,理解地调换了语序。

“我邀请他去舞会的时候他担心对公司名誉造成影响。他没有反对跳女步,还因为这个练习并且化了妆,我对他做了吻手礼,他似乎被我吓到。”

那个时候喻文州完全没有想到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追根究底的张新杰很快地同意了关于他跳女步的要求并且会跳不少,吻手礼也只是喻文州一时兴起,似乎遇到张新杰以后他的情感很难完美地控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平线,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negative低了不少。

“舞会这样的大场面他也会紧张,手心都出汗,但是看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并且他也从来不好奇不该知道的事情。”

张新杰如果是女明星,一定是知进退的高质量花瓶。

“他回家寻找东西,打碎了药剂昏倒,我们把他抬回总部,药剂取了样销毁,他醒来,我才发现他越愤怒越冷静,到极致的失望和怒火积攒起来的时候简直是残酷到可怕的。”

他没忘记张新杰那天在醒来以后的面无表情,当时自己借着冰冷的月光看对方,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瞳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和近似残忍的冷酷,那种理性是石不转曾经表现出来的,而他几乎要在那样的目光之下退缩。

“我们去寻找田森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逻辑性思维非常好,他的逻辑链很完整,不论多次被打断还是在十分紧张的状态下都可以正常运转。”

田森不是喻文州看到过最难缠的人,却是他不想遇到的几类人之一,科学家这种存在他没有办法骗对方,尤其是年老的科学家,对方见过的太多了。自然科学授予一部分科学工作者沉默寡言的个性因为他们心里一直都有数,然而另一部分科学家因此变得充满洞察力,田森作为一个亲身参与twins还能够安全脱离,并且过上了安定而不失名誉的生活的人,足以见得他算是上天眷顾的,世界上最聪明的那一部分人。

张新杰面对的是比他大了太多的德高望重老科学家,询问的是自己不很了解却必须知道的事情,他不是石不转的战友却成功地使田森相信了他,抽丝剥茧的推理过程让喻文州也只是能够在他做出反应之后跟上他的思路而已。

“我和他曾经有一次深入的谈话,当时他说,每个做科研的人都有普及科学的梦想,但是我们不能为了获取理解放弃科学本身的原则。”

和张新杰在venas的几天相处都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喻文州即使已经决定了要顺其自然地在已有的基础上做自己的努力,还是没有拥有太多能和张新杰详谈的机会,田森有事那天他很小心地才说出让张新杰和他去湖畔走一走的建议,并且没有克制住自己摸了对方的头,其实手感很好,他却有种越界了的痛苦。

什么时候开始,肢体接触变成了手指缝里落下的幸福?

喻文州听见唐柔在纸上画了很大一个圈,笔尖划过纸面有刺耳的声音。

“我表白之前去实验室找他,还看见他留在最后一个走,关灯锁门。”

成功人士必备素质——细心,张新杰也有。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唐柔看着纸上的记录问道。

“将近两个月前。” 

“好。现在我要问你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要迟疑,速度要快。”唐柔紧紧皱着眉头,毫不迟疑地命令。

喻文州点头。“好。”

唐柔转着笔,目光从金框眼镜上射过来,喻文州坦然直视她的眼睛,表达肯定的态度。

“你在刚才回忆的过程中,出现很多次石不转的记忆或者关于他的事情?”

这是什么问题。喻文州苦笑,唐柔不愧是专业心理研究者,她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和要害。

“是。”他索性不再隐瞒,唐柔能够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说明她已经知道基本是怎么回事了。

“你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价值观?”

“我理解,可以接受,但是无法被同化。”

“你认为你和石不转的价值观是相似的?”

“是。”

“你怀疑他不是很喜欢你?”

“……是。”喻文州有种自己被无所遁形的感觉,很无奈地看向外面。

“你被石不转以相似的方法对待过?”

“……是,你怎么知道?”

“推测而已。”唐柔在纸上刷刷地记着,“不要转移话题。下一个,你觉得自己背叛了石不转?”

“是。”喻文州豁出去了,他算是发现自己已经被唐柔了解到一种境界,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知道他的信息,在这么一判断,他在对方眼前就是透明的。

“你是在从venas 回来以后才有和对方表白的想法?”

“是。中间我出了一次差,后半部分行程是周泽楷陪着他,有一天早上对方打电话来和我说张新杰知道了我救过他这回事,我当时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被知道,想明白了就准备找他表白,然后被很多事情拖住,并且也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因此一直没有说,直到evil第一阶段基本结束我回来,才和张新杰说。”

唐柔显然是知道喻文州和张新杰在蓝溪阁总部的事情的,了解地点头。

“你表白的时候不知道他喜欢你?”

“准确地来说,现在也很恍惚。”喻文州诚实地回答。

“我并不确定。”他补充道。

“好了。”唐柔放下笔,看着纸上的记录。

“张新杰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在紧急时刻他能够抛弃全部感情因素,但他是个善良的人,并且确实喜欢你,这一点无可置疑。根据他的性格,他不算是标准的同性恋或者双性恋,有很大可能是不喜欢恋爱并且从未恋爱过的,这样的人在科研人员中不占少数,你应当理解并且接受他可能不会和你有过多的亲密接触这个事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和他结婚了也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唐柔同情地看喻文州一眼,喻文州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真是一言难尽。

“至于他为什么喜欢你……喻队,你要相信即使你觉得自己很麻木很不求上进,你并没有那么做,何况他不是十分了解你的缺点和不足,我知道你一定把你所有外在的不合适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过了,然而这并不能够掩盖你无法总结自己内在问题的事实。你是即使在联盟里都很优秀的人才,喜欢你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和张新杰的区别可能只是不想和你结婚而已,毕竟喻队你真的不算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如果你想要结婚安定下来,对方一定是你所深爱的,这样你就会迁就,而你深爱的人也会发现你的迁就并因为觉得你这样很累而试图改变,两个人通常会陷入一种漫长的拉锯战中,最后彼此都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是还不够,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张新杰的性格看上去很严谨很死板,实际上从他的研究风格可以看出他的创造力强,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话痨,他的内心活动一定非常丰富,他和黄少天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黄少天把他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张新杰只是想想而已。”

“这样的人,严谨和创造力各占一半,大事面前不会慌张小事也不会拘泥,距离放飞自我还差很远,不过亲近的人能够看出来他的心态是很好的,很正能量不会因为困难而屈服,也不会轻易伤心或者纠结,更重要的是因为严谨在他性格里占了很大一部分并且他心地善良,所以他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开玩笑,喻队如果你和他表白而他同意了,说明他起码是对你有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半年以上的好感作为基础的。”

“周队告诉他你救过他以后他应该会很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处事风格过于冷淡,而且鉴于刚才的分析他已经对你有了长期的好感,加上愧疚他应该会在你不在的时间里对你印象深刻,这时候你回来表白,时间很合适。”

“总之,不必担心他现在不喜欢你,如果担心那么应该担心他将来会不会甩了你,这才是最重要的。”唐柔笑,把纸张翻过一面。

“你的问题不在这里,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潜意识里觉得张新杰是很喜欢你的?人和别人隔着肚皮说话可以理解,所以你不需要回答我,但是自己心里应该清楚的吧?”

“你现在的问题是石不转。你觉得自己很爱他,认为喜欢上别的人是一种背叛,然而又无法否认自己喜欢张新杰的事实,因此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充满纠结的,你应该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喻文州点头。

“我没有经历过联盟早期,不知道你和石不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承认石不转在感情上欺骗过你,你对自己不自信。因此你也有意无意忽视了张新杰喜欢你这个潜意识。”

“我不能够界定石不转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我很容易确定你现在喜欢的是张新杰,想想你多久没有梦到过石不转了?这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喻文州想起他第一个关于张新杰的梦,那里的人本来就应该是石不转。

“你对石不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你很清楚,不需要问我,如果你觉得自己不知道,可以去他的墓前坐一坐,这种问题越早解决越好,我不是说你应该忘记石不转或者贬低他,我只是想说,每个人都应该向前走,过去还是未来,你只能选一个,然后把自己全身心投入进去,没有后悔的理由。”

“喻队,我就说这些,回去想想吧。”唐柔站起来,礼貌地鞠了一躬。“咨询结束。”

她坐下,笑着说,“这是规矩,喻队,脱下测写师的外衣,我想从伙伴的角度和你说两句。张新杰是好人,值得你珍惜,他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而你,我冒昧地说一句,不是很值得。所以,还是要变得更好。”

喻文州也笑,气氛轻松起来,唐柔拽掉发绳,头发又软软地披在肩膀。

“这样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喻文州说着也冲着唐柔弯下腰,“感谢唐老师。”

他决定去墓地看看,时间还够,他也想把这个问题早点解决。

何况,叶修他们都和自己提过去墓地,想来这是有用的。


注:

定风波/定风波·三月七日

[宋] 苏轼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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