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张喻】月明欲素愁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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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章二 月明欲素愁不眠
喻文州送张新杰回宿舍，语调轻柔地祝他睡个好觉就急匆匆离开，而此时他自己心情舒畅也十分疲倦，被阳光一晒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暖得不行，体温上升总是会导致困倦，于是张新杰昏昏沉沉就爬上楼睡觉去了，浑然不觉自己还没有吃过早饭和午饭。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拉窗帘，窗外是漆黑的星空，床头的闹钟指着八点半，他恍然睡过了整个下午。
这个时间联盟的食堂应该也不开门了吧，张新杰想，至少自己还有厨房，于是他去基本上没有打开过的厨房柜子里翻了翻，意外地发现一箱没拆封的挂面，锅碗瓢盆都是单人份，似乎也从来没用过。可能是联盟新配备的，他原来打扫厨房的时候从来没有打开过橱柜，因此还没有发现这一人性化之处。
张新杰煮了一碗面，坐在桌边吃完，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他去床头拿了本从联盟档案室拿过来的药剂学书籍看了起来，准备看到点儿就睡觉。
从evil第一次实验不得不请求外援开始，张新杰就从联盟不断地借回相关书籍，即使没有人认为这是他的责任，他还是觉得如果自己了解会更好，神奇的是他对药剂学的了解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可能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思维能力强？张新杰从未有过看过一遍就能够全部理解并且牢记像是生命里原来就存在一样的体验，因此他对这个新增科目接受程度很高。何况联盟有了一个石不转，就有很多模仿和跟随他的研究员，药剂学研究水平摆在那里，直接促成张新杰自己的水平也飞速提升。看到十一点，他已经把这本书看完了，按照平常的时间安排，洗脸刷牙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发现自己心跳似乎比平常看完书要快不少。
他躺上床深呼吸，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了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爬起来。之前他没有失过眠，现在他终于知道睡眠质量不好还不算是最痛苦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才是一种最大的煎熬。他想这八成是因为中午睡多了，于是他索性换衣服到楼下花园散步。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半，平时他早已沉入睡眠因此从未有机会了解迫近午夜的景色，联盟因为位于山区，空气格外清新，能见度极高，他走出宿舍门仰头望着天空，不知名的星辰闪亮，让人心旷神怡。这样晚的时间，花园里竟然还有人，山区温度不高，昼夜温差大，晚归的研究员们都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头匆忙经过，而张新杰隐没在暗处，即使路过他的研究员也很少有能看见他的。一群白衣服的身影不露脸地经过，这效果有点像百鬼夜行。
张新杰却是不怕鬼的，他在树荫里静静站了两分钟，直到角落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一声一声速度不慢却很安稳，他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什么时候能够平静下来，还是走走吧。
于是张新杰从树影里踱出来，开始绕着有路灯的鹅卵石小路一圈一圈地走，花园的景色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阴森，他知道过了十二点就要熄灯了，到那时候整个联盟除了主楼将不会有灯光，他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去。想到快速入睡如此重要，他反而更睡不着。
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他看见对面过来个人，身高和他差不多，低着头弓着腰，穿着件雪白的呢子大衣，抬头的时候脸色也煞白，比刚才过去的那帮人更像鬼。
谁这么晚还出来？
人影走近，看上去心情甚好地笑着朝自己挥挥手。
“晚上好，张新杰。”
是叶修。
张新杰条件反射道:“已经快要过半夜了，半夜不睡不利于身体机能正常运行。十一点开始是人体排毒阶段……”
叶修挥挥手，笑起来。
“不重要的，我白夜颠倒成习惯，身体机能应该也会做出相应调整吧。我也是医生。不过你现在还不睡，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失眠了。”张新杰无奈道。谁说他不想睡了，分明是睡不着。
“怎么还能失眠？联盟伙食不好闹肚子了？还是实验报告不合逻辑脑袋疼？看上去这两种可能都不大靠谱啊。”叶修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在张新杰眼镜前面晃晃，“难不成梦游了？不对梦游不会说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张新杰回答，一边想，叶修他也不是没见过，但他两次直接观察叶修都是很正常的，现在怎么这么随意起来，和研究员口里的描述倒很相似。
其实也没怎样，就是肢体语言不少，每个动作之间还都弥漫着浓浓的慵懒之意。
“来让专业人士给你诊断一下。你想想今天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叶修这个时候一本正经起来，拽着他走向避风的位置，说道。
“嗯……今天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下午还睡了四五个小时，因为项目中途休息，在等初步实验结果。其他的事件都是正常的啊？不对，还去了千波湖，难道是那里有什么异常？我每天都从湖边经过，从来没有触发失眠啊。”张新杰想了想，慢慢地说。
“千波湖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你闲得没事去那里做什么？”叶修一脸好奇。
张新杰还没回答，叶修便出现“果然如此”的表情，“不会是去搞对象了吧？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一边还极小声地嘟囔了句，“终于有热闹看了。”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且不说叶修这人料事如神到这种地步，这态度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经的人吧？
叶修猜，“安文逸？”
这是什么逻辑？正常情况下应该猜个女孩子吧？安文逸是个什么走向，难道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事儿别人都知道就自己还蒙在鼓里？他从来没喜欢的人，对自己的性向也完全不了解。于是他问:“根据正常人的逻辑，应该是个女生吧。”
叶修你不是正常人。
“性别这种东西不重要，喜欢一个人不都应该是喜欢这个人有趣的灵魂吗？没看出来你这么想……”叶修一脸失望，“虽然我的妻子是女性，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喜欢女性啊？难道你觉得男女灵魂不平等？”
“呃……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和你相似，只是我从未谈过恋爱，理论知识的获取自然是和书本上主流价值观相同。”张新杰回答。
叶修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张新杰想到了别的，“你为什么觉得会是安文逸？”
“你们那个过分严谨比较像，正常人是忍不了。”叶修以牙还牙道。
张新杰很想翻白眼，这种事情还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吗？
“所以是谁？”叶修看上去誓有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态度，张新杰想了想这应该是联盟的规定，就不隐瞒，“喻文州。他没有公布，先暂时不要说了吧。”
“他？嗯……”叶修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气音，动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你表白的？”
“是他。”张新杰虽然不知道叶修是什么意思，也如实回答，毕竟叶修是喻文州的战友，算是半个娘家人。
“那还凑合。”叶修似乎满意了，笑道，“文州不是个好人，但是既然是他先说，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过，不用对他太好。”
“为什么？”张新杰一脑门问号。
“诶……”这回轮到叶修失语，半晌才忍俊不禁道，“算了，我们私下里说说，不过你告诉他也没事。石不转……”他深深地看了张新杰一眼，接下去道，“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前任，挺血腥的，文州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不信的，什么都能为了对方做，真是天地良心……”张新杰感觉十分诡异，看了对方一眼，叶修丝毫不被影响地继续说，“我觉得他有受虐倾向。”
“不至于吧。”张新杰即使知道喻文州现在喜欢自己，也不免有些不安，掩饰着说道，没什么表情。
“就是说说而已。其实他啊，看石不转就是个崇拜心理，石不转此人，你可能不咋了解，比我神经多了。”叶修解释道，张新杰觉得这人就是来捣乱的，和他相处竟然又反常地放松，于是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露了出来，“怎么可能。”
叶修也不在意，把张新杰刚才想翻而没翻的白眼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笑道，“石不转就是个技术流的中二少年，偏偏那时候文州不懂事，把人家当神崇拜，什么事都顺着他，最后连自己都信了自己深爱对方，你说粉丝效应那东西怎么能作数，他还想不明白。”
张新杰愣住了。
“文州啊，其实也就那样，我觉得他也都应该跟你说了，他没说我就替他说，他思想有问题，命还不长，活成了老妖精，假装自己很强大的样子，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骗，凡是了解他的都不会跟他结婚的。他当然也不会随便选一个了事。”
“所以说啊，他这个人不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当然如果是他也不能活到现在，他有股撞南墙都得在底下挖个地道过去的劲儿，就是死不悔改死鸭子嘴硬那伙儿人，他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再改，并且会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绕着那个事情布局。”
张新杰想说什么，叶修挥挥手像是洞察了他的全部想法。
“跟你说这些话，没什么目的。文州虽不真诚，但他从来不说假话，我们都是这样，做事情总得有个底线。我不会说让他不辜负你，因为就像沐橙说的，我不担心你被辜负，感情对于你这样的人永远只是锦上添花。”他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无所谓的笑着，张新杰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化不开的怀念和感伤。
“睡觉去吧，我原来和沐橙有约定，十二点要在这里等她，时间也快到了。晚安。”叶修站起身准备走向花园里的小亭子，不再说话，张新杰道了别走向宿舍，一路上只觉得自己心跳奇迹般地平和了，迷迷糊糊他想到一点。
他还是担心石不转，然而叶修明白地说过喻文州并不是爱着对方，因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长相思·其二
作者：李白（唐代）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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